和英國同事去一個conference做了個joint presentation。在機上,我們都在看些消閒書,因為根本不喜歡看電視。我看的書,同事說他初中時也看過。說到小時候看的書,雖然大家的成長背景南轅北轍,他唸世界聞名的英國public school,我唸香港的屋邨band 1學校,但想不到我們都在13歲那年看了Sophie's World。
於是就聊起小時候怎樣學英文。
這本以故事形式寫成的哲學入本書,主角Sophie剛好也是13歲,書裡的文字理論上13歲可以看懂。理論還理論,這本書那時我看得很吃力,因為13歲那年,我學校還在教gerund, infinitives, 書是Oxford Junior English Book II,課文都是"dumbed down"的文章,較為「深奧」的字都被除掉。那時候學校有個Extensive reading scheme鼓勵我們借一些簡化版的經典來看,像David Copperfield, Hard times這些,幾乎沒可能看得明原著。
13歲那一年,我的同事也讀了很多經典,先是Shakespeare的Julius Caesar,他說裡面有很多good speeches,後來還有Hamlet, Romeo and Juliet等等。
過了幾年,我讀完了那幾本Oxford Junior English學到一些英文基礎之後,在一個偶然之下開始在公共圖書館隨便看很多雜誌,先是Architectural Design,後來是Seventeen和Harvard Business Review。因為覺得好玩,所以看了數以百計的MBA business cases。還因為自己的詞彙很少,買了好像是Guy Wellman寫的Word Builder學了很多字。這些東西和學校教的英文,當時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鴻溝,現在看來,是authenticity吧。那時候我知道很多英文的說法和文化都來自文學作品,但望著圖書館一字排開的書架,不知從何入手。
那一年,我同事在他的public school繼續在課堂上很有系統地讀了很多英國文學作品,還讀了Latin。
到了A-level,那兩年的課程是Use of English,固名思義是日常的英文應用。除了字數較多詞彙較深以外,與我一直在學校學的那種不太authentic的英文分別不大。最意想不到的,是學校揀選了那本我早幾年憑興趣自己讀完的Word Builder做textbook。每天都在做千篇一律的英文past paper,所以我唯有靜靜地起革命,間中在堂上看看電影劇本,花了極多時間看Titantic的對白。不是因為它的長度,而是因為當中upper class和lower class,男和女,熟人和陌生人的對話用詞的差異很有趣。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那些不同的字有不同的語源,包括Latin, Greek, French, Anglo-Saxon,當中意思一樣的字用起來各有不同意味。
那一年,我同事在學校讀了很多Latin, Greek和Old English的經典,直接學到choice of words的藝術。那時他的作文堂是one-to-one tutoring,由Oxbridge畢業的老師教授,每星期要看很多background reading和寫essay,寫好就帶去和老師討論。
那一年,我在學校寫的是議論文,有一個scenario. Do you agree? Why? 那種。老師用error correction的方法改文,而我沒甚麼error。後來偶然間發現一個改善寫作的更好辨法,是投稿去young post。登出來的稿,與我原先寫的在用詞和構句有明顯分別。學校老師的改文時間短且數量過多,沒可能細緻改,就算改完也可能是很basic的error free level,而報章editor編輯後的文章是publishable,是另一個層次。 當然有些老師或者可以做到這個境界,但我讀的學校很遺憾不是這樣。
其實在今日之前,我從不知道同事undergraduate讀的大學甚至中學,但一直都感受到他的英文別幟一格。
準備我們的joint presentation期間,我發現自己的英文很實用,我同事的英文很優雅,也有一種讓人會心微笑的幽默。
可能我在吹毛求疵,可能以從未留學來說我的英文已經相當好,但有時候真的很希望自己的英文不要那麼「實用」,真的希望香港程度較好的學校不要只教用來應付最低需要的「實用」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