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0日 星期三

面對抑鬱症的學生

我對抑鬱症的認識接近零,所以每次要應付抑鬱症發病的學生我都如履薄冰。抑鬱症無色無味,但憑課堂觀察難以得知,所以多數都是由學生本人告訴我。

我看過報章上一個防止自殺會的義工分享:千萬不要叫已經有情緒問題的人「唔好唔開心」,或者隨口說「我明白你既問題」。前者是不接納對方「唔開心」的表現,不僅沒舒緩效果,反而火上加油; 後者不可輕易說,因為普通市民一般到底沒幾個真正明白抑鬱症患者的苦況。

教了這麼多年書,主動告訴我他們患抑鬱症的有兩個。可幸他們現在還活得好像不錯。

一個是經常坐在前排又積極參與的好學生A。有天A突然打瞌睡,我還以為A忙著上莊的事沒睡覺。下課了,見A還在,就用很輕鬆的口吻笑著對A說:你今天看起來很累呢~ 不料A走過來小聲說自己抑鬱症的細節,但A好像很高興我關心。接著幾次上課A都有點累,但還是會積極發問,課後又走過來寒暄幾句才走。如是者那個學期就順利結束。

B是另一個抑鬱症患者。其實B常常很疲倦,不過大學生很多都很晚才睡,所以我沒多留意。我只覺得B每次要presentation都很緊張,不過很多人也有stage fright。到了學期的最後一星期,B說自己的抑鬱症發作,寫了一個email告訴我很多細節。

我既不能知道事情的真偽,又不能跟B面對面會談,也很擔心B會不會突然想不開。最後花了很長時間覆email給B,還看了幾次想清想楚才發出去。由於B沒有提及自殺的想法,我回覆後把刪除了B的名字和電郵地址的副本發了給相關同事備案。

大概是這樣的電郵:

Hi B,

I cannot understand exactly how hard it is for you to go through X, but from what you have written in your last email, it seems that you will do all you can, which sounds good to me.

If there is anything I can help, please let me know, and I will try and see if there is anything I can do.

I hope things will be okay for you, not only for this course but also other things in your life, and I do appreciate the effort and dedication that you have put in for your studies.

今天看到鐘鉉的遺書,我想起上面給B的電郵。

一字一句我都經過反覆思考,遣詞刻意未必揀選最地道的,但就一定讓路給內容,讓路來照顧B的感受:避免批評,避免說我完全明白,單純接納。

對於抑鬱症,我的認識接近零。所以,我從不說I know how you feel.

2017年12月11日 星期一

植物殺手

我喜歡在家種些花花草草,有時會去Google看看花適合怎樣的陽光、泥土酸鹼度、水分,無奈通常不是枯萎收場就是突然花葉結了一個又一個蜘蛛網。

試過改變以下元素:
暴露陽光中的時間
水分
風力
泥土份量
肥料成分

還試過索性買10蚊盆的長春花,不過長春花不長春,一季未過就bye bye 了。

最後終於發現我成為殺手的秘密。

你要慢慢殺掉一個盆栽的的話,只需:
1)早上趕著出門留晚上淋水,及
2)淋水隨便連葉一起淋,及/或
3)每次落很多很多肥料,多到鋪滿泥面

之前網上看過一個報導說,最近某種花價格上漲,因為家長買來給小朋友交功課,因為想簡單得出一個標準答案。

我想起以前中學生物課有個Benedict’s Test,好像是測試樣本裡有沒有葡萄糖,有就顯示磚紅色。我和一班同學都在實驗看到啡色,不是標準答案的磚紅色。有人寫實驗報告說自己看到磚紅色,即樣本有糖就完事。

老師說:結果跟預期不一樣,你要找出原因呀。

種花的過程如是,就算花種不好,只要從經驗有得著,也是一種學習。